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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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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子

“什麽,這兔子你要我幫忙養?”

鄭女士在聽到顧女士提出的提議後臉上快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,緊接著是展露抗拒的姿態。

外景奢華的歐式別墅樓前,顧女士駐足門外,手中提著個裝著只安哥拉兔子的籠子,和一個裝著兔子生活用品的禮盒包裝袋。

秋季的微風拂過裹著涼意,毛發修長的安哥拉兔被吹得絨毛躥起,隱約顯圓潤的身形。

顧女士放低語氣,“我實在是沒辦法,你也知道我最舍不得的就是這只花高價買回來的兔子,但是另一邊是我的女兒和女婿。你就幫我照顧三個月,等我回來一定好好感謝你。”

鄭女士手掌作扇子在鼻腔前扇著,“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兔子身上那股味道。”

多年老友,因各自條件受限,誰也沒有往後退步。

這時,恰巧從屋裏走出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。男人將西裝外套利落撐開穿在身上,他眉目清淡,五官精致立體,鼻梁上架著副金絲框眼鏡,唇色偏紅。

男人氣質儒雅,嚴謹中帶著點隨和,經過時,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龍香。剎那鉆進鼻間,絲是想無意沈淪。

“媽,我回去了。”賀舟槐向鄭女士打過招呼,又看向顧女士,“顧阿姨。”

走時,賀舟槐身後還跟著一名助理,助理手裏提著電腦包。

鄭女士向顧女士使了個顏色,攔下了賀舟槐,先發制人將顧女士手裏的東西接過遞到助理的手裏。

“阿槐,你顧阿姨要去法國待三個月,我這人也不喜歡帶毛的東西,這兔子啊,你就替你顧阿姨照顧一段時間。”

賀舟槐沒有出聲拒絕的機會。

鄭女士笑吟吟地對顧女士說:“阿槐做事,你放心。”

“好了,天色也不早了,阿槐回去路上小心,我去花園看看我的花。”鄭女士笑了兩聲,進屋後鎖了門。

顧女士頗為欣慰地看著賀舟槐,“阿槐,謝謝你啊,要是沒有你,我都不知道我家這寶貝兒該怎麽辦。”

賀舟槐沈著眼,推了下鼻梁上架著的金絲框眼鏡,那餘光一眼落在助理提著的兔籠時隱藏著一道鋒利。

夜色暗湧,車庫裏,兔籠和它的家當都丟在了後備箱。

助理坐在前邊開車,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,“賀總,這兔子……怎麽處理?”

賀舟槐有潔癖,雖然沒有嚴重到需要時刻在意,但是,家裏養著個行走的細菌,把潔癖患者逼瘋是遲早的事情。

車子從車庫駛離,戶外觥籌交錯的燈光透過車窗,將賀舟槐臉上的陰影割裂,敞著的筆記本電腦搭在桌上,藍色燈光散在臉上,半明半暗之下,男人幽深的目光不這曾離開過電腦上的琳瑯的字眼。

半晌,他的緘默就像是深思熟慮,給出了一個答案,“隨便養著。”

畫面一轉,完全漆黑的後備箱內,被禁錮在兔籠裏的安哥拉巨兔,此刻通紅的雙眼閃著微弱的亮光,松軟的毛發膨脹似的擠出兔籠的縫隙。

“哐”的一聲,車子剎車停下,兔籠與車內構造相撞的

一刻,完全占據兔籠空間的安哥拉巨兔縮了下去,眼裏的亮光也徹底熄滅,恢覆白日所見的形態。

助理將車停在院外,賀舟槐獨自將兔籠和那袋生活用品帶回去。

京圈赫赫有名的賀舟槐自接手公司之後就在外一人居住,時而會回去跟父母一塊吃晚飯,今晚是再平常不過的一次,卻意外攬上了幫養兔子的活兒。

推開別墅大樓的門,幾名傭人在樓下打掃衛生,恭敬地喊了聲賀先生,便繼續忙手裏的事情。

褪去繁雜的儀式,別墅整體其實很冷清。

上了樓回到房間,賀舟槐便把兔籠放在陽臺的角落,他屈身蹲下,從那裝著生活用品的袋子裏找到了一張打印的註意事項。

袋子裏有一包提摩西草和兔糧,賀舟槐在瀏覽註意事項的時候,兔籠裏的兔子激動地往外拱著鼻子,想來也是餓了。

但是,註意事項上明確寫有餵食的時間,也提到,這是一只可以自己上廁所的聰明兔子。

賀舟槐將袋子裏東西拿出擺在陽臺上,食物專門放在一個置物架上,他盯著兔籠裏那毛茸茸的一團,紅通通的眼睛被些許毛發遮擋,但依舊能辨出它眼睛挺大。

賀舟槐擡手,手在半空中僵持幾秒,落下將兔籠打開了。

兔子很乖,走出來後就好奇地觀摩著周邊,眼裏充滿了好奇。

賀舟槐盯著那只跟身形肥胖的安哥拉巨兔,欣賞般,捏著它的脖頸舉了起來。它看起來很胖,毛發旺盛占很大部分原因。

他端詳著這只安哥拉巨兔,白白凈凈的,看得出平時主人將它打理得很好。唯一的缺點就是身上有點兒味道。

賀舟槐去屋裏拿了瓶男士香水,兔子緊隨其後,他將陽臺門關好,覆返時才開門並且扼制著兔子接受香水的洗禮。兔子對香水味有反應,噴了兩泵之後,賀舟槐也就沒有再造弄兔子。

而那兔子,則是對他展露了畏懼,縮在角落眼巴巴地搓著臉。

賀舟槐不懂它的意思,起身進去關好門,將兔子放在陽臺飼養。

同電腦放在一起的手機忽然亮起屏幕,賀舟槐走過去查閱信息,是後天行程更新後的安排。

放下手機,他從衣櫃裏隨意抄了睡衣帶進浴室裏,不一會兒,浴室裏便響起了嘩啦啦的流水聲。

彼時,陽臺上,蜷縮在角落啃爪子的兔子忽然跟渾身受靜電幹擾似的變得膨脹,毛發直直豎起,圓潤的身形緩慢增大,陽臺的門被推開,就像是徹底釋放骨子裏為數不多的野性,兔子蹦跳的身影在臥室裏如同被按下倍速鍵飛快地穿梭。

最終,它停下了床頭櫃上,跟前是那瓶方才給它使用過的香水。

它一擡抓,那瓶香水哐地一下,發出沈悶的聲響,與地板相撞,羊毛地毯起到了個緩沖效果,那厚重的玻璃瓶並沒有磕裂。

它跳下來,端詳著那瓶香水,像是想要私藏,伸出爪子撈的時候,偏偏怎麽都撈不穩。

“吱。”浴室門忽然敞開,朦朧霧汽從縫隙裏探出。

男人身高腿長,肩寬窄腰,肌理尤為清晰,瞧著特別有力量感,這種感覺與他儒雅的長相並不想沖,恰是相得益彰。

他腰間系著浴巾,身上並未著其他衣物,身上單薄,眉眼寡淡。當看到了滿地被踩踏過的襯衣時,眼裏不易覺察浮現幾抹寒意,那是在他身上少見的情緒暴怒。

目光轉向蜷成一坨的罪魁禍首,眸底的森寒便轉化為一種無奈。

他走過去捏著兔子脖頸拽起來,它就像是知道自己是做錯事,紅潤的眼睛始終是瞥向別處,怎麽也沒敢跟他目光撞上。

賀舟槐將兔子放在沙發上,從衣櫃裏拿了件睡袍,用餘光瞥了眼乖巧坐著的兔子,“乖乖坐那,不要亂動。”

前一秒還在舔爪子的兔子,下一秒就跟打個激靈似的把頭擡得高高的。

賀舟槐進浴室換衣服,兩分鐘後再出來,他拿手機給通知傭人上來清理。

賀舟槐再註意到兔子的時候,它跟攤餅似的攤在地毯上,察覺到他投射過去的視線,它立刻坐好。

顧女士說這只兔子很聰明,目前看來確實是的,起碼懂得見好就收。

傭人上樓清理淩亂的臥室,賀舟槐將兔子和它的生活用品提下樓,估摸著時間,給它餵了提摩西草和兔糧。

完事了,它還會自己去上廁所。

它表現得有點好養活,但是賀舟槐已經有了另一種想法。

他給朋友打電話,“養安哥拉兔嗎?”

朋友震驚一秒,“養兔子?你哪來的兔子?”

“我媽的朋友托幫忙養。”賀舟槐沈聲問,“考慮下幫養一段時間?”

“別。”朋友打斷,“清蒸紅燒替你解決可以,養就算了,那兔子味道太騷了,你自己留著吧。”

電話掛斷,托養這事就像是一錘定音。

賀舟槐將手機放一邊,略顯疲憊地靠在沙發上,那坐在地上的兔子一蹦,踩在沙發上朝他靠近。

貼近胸口的,是一灘柔軟,毛絨絨的一團,像玩偶。

淡雅清新的香水掩蓋住了它身上原有的味道,距離拉進,它身上的味道反倒讓人覺得安心。

賀舟槐坐直身體,將那只軟綿綿的兔子從身上扯下來放地上。兔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呆滯,像是不解。他低聲道:“都是細菌。”

這時,傭人從樓上下來,“賀先生,已經收拾幹凈了。”

賀舟槐輕點了下頭,“照顧這只兔子,沒什麽事就把它鎖籠子裏,別讓它到處亂跑。”

“好的,賀先生。”

安哥拉兔:“……”

男人起身上樓,面對充斥著濃烈消毒水味的房間,像是要去除什麽晦氣似的,他拿著幹凈衣物再次去沖洗了遍熱水澡。

空氣裏沒有毛絨飛舞,沒有聒噪的聲響,他的世界恍惚得以平息。

夜深人靜時,兔籠裏時不時傳開磕碰聲,得不到人類的回應,它只能暗罵。

罵著罵著,它就感覺身上有些癢。

難捱間,它也就被迫恢覆了平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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